滬Alfen

10.Confess

法芮尔在学校是个受欢迎的人。并不是人缘特别好，朋友特别多的那种，而是崇拜者远多于朋友的类型。

长得好看，在球队的表现突出，经过安吉拉的调教，功课也维持在前端，母亲又是英雄，她具备各种引人注目的特点。

不过或许是身材高大，性格有些强硬，再加上看不起幼稚的同龄男性，导致她的异性缘远远不如同性缘。

十七岁时她第一次被告白，她感到不知所措，所以她并没有立刻给对方答复。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朋友才对。

「我好像没见过妳为了恋爱烦恼的样子。」她对安吉拉说。

「也是有烦恼的时候啊。」

「是吗？」她怀疑地说。

「怎么？」安吉拉兴味盎然地朝她笑着。「妳需要恋爱咨询吗？」

说实在，她想不到比安吉拉更适合讨论的人。

但她觉得安吉拉那种想凑热闹的心态表现得太过明显了，让她未免有些不是滋味。

「妳陪我去打篮球，我就跟妳说。」

「听人诉苦还要被谈条件，真是生平第一次。」

「所以要不要？」

「好嘛，但我得再忙一会，妳等我？」

「好。」

她坐在安吉拉的身旁，假装低头读着课本。实际上她的手托着脸颊，偶尔从指间的缝隙偷看专心工作的安吉拉。

她很喜欢那张被浏海半遮的侧脸，只是这样看着，心情就变得充实。

如果是她对安吉拉告白，安吉拉会认真看待吗？安吉拉会用什么方式拒绝她呢？如果被拒绝，她们还会当好朋友吗？

不，这些问题毫无意义。

因为她绝不会告白。

因为聪明人不打必败无疑的仗。

安吉拉工作结束后就换了运动服，和法芮尔一起到基地附设的球场。

天气微凉，很适合活动身体。

她们先慢跑一会儿，拉筋热身，之后才开始打球。

安吉拉不愿和法芮尔对打，所以她们只是练习投篮。

「我要听恋爱烦恼。」

安吉拉边说边将球抛出，球打到篮框弹了开来，法芮尔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准确地抓住篮板球，落地后接一个转身上篮进球。

「妳再不说我要恋爱了。」安吉拉望着她笑说。

这种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最是可恶，偏偏法芮尔又无法不为此沾沾自喜。

「有学妹和我告白。」她说。而且不知为何要尽量以稀松平常的语气。

「喔？」

「她也是球队的经理，跟我蛮要好的。」

「听起来很不错。」安吉拉微笑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法芮尔有些焦虑地运着球。

「为什么要拒绝？」

这问题让法芮尔愣住了，她双手抓住篮球，思考了一下。

「因为我没有喜欢她？」她说。

「妳有喜欢的人吗？」安吉拉问。

「没有。」她面不改色地撒谎。

「那么试试有什么关系呢？」

法芮尔的脑袋有点混乱，她没想到讨论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她没想过还有这个选项，她以为安吉拉会教她一个委婉的拒绝方法。

她一方面意外安吉拉会这样想，一方面也意识到她和安吉拉的观点不同。

「妳们是好朋友不是吗？这代表妳们合得来啊，也许妳会喜欢上她？」

要她移情别恋，有困难。但安吉拉说的没错，这并不是不可能。

「妳也觉得要拒绝好朋友很困难吧？所以给彼此一个机会不就简单多了？」

不可思议，她竟然觉得安吉拉说的很有道理。

让她有种她如果告白，安吉拉也会给她机会的错觉。

不过这念头相当短暂，冷静看待安吉拉诚心的建议，不就是种变相拒绝吗？安吉拉鼓励她和别人交往，不就证明安吉拉对她毫无感觉吗？

「我明白了。」

她突然有点赌气。

「妳可以再想想，我的意见只是参考。」

「嗯。」她继续练习投篮，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反正她对恋爱也很好奇，她也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也想知道她能从中得到什么，也许那会让她更了解安吉拉也不一定。

「法芮尔，妳的外套可以借我穿吗？我有点冷。」安吉拉走向场外，拿起法芮尔的运动外套。

「因为妳动太少了啦。」

「我只想看妳打球啊。」安吉拉微笑着把外套穿上，拉起拉链。虽然她们身高差不多，但因为法芮尔肩膀较宽，所以她的外套也比较大件，外套的肩线从安吉拉的肩头稍微落下一点，法芮尔觉得那不合身的模样非常可爱，而且安吉拉穿她的外套，让她觉得她们非常亲近。

只是这些快乐最后都只会带来郁闷而已。

她想，若她能将这种爱恋的心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也许会让她好过一点吧？

＊

不否认，能够和一个人互相关心的感觉很好。

不否认，被重视的感觉很好。

学妹想牵手，她就让她牵。

学妹想亲她，她就让她亲。

偶尔她也会主动，因为她觉得情侣好像就应该那么做。

她也会对那些亲密的互动感到紧张，但她知道那其实是对事情，不是对人。

在大家眼里她和学妹感情看起来很好，安吉拉似乎也这么认为。

今年的情人节她有充分的理由不准备安吉拉的礼物了。

她把时间和心思花在和学妹的约会上，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摆脱束缚，得到了某种自由。

「妳长大了，不喜欢我了。」

情人节的隔天，安吉拉用手机看到她在社交网站上和学妹的合照，用着像是很遗憾，带点哀怨的口吻说着。她没想到安吉拉似乎很介意没收到礼物。

她当然还喜欢安吉拉，她最不该的是为此感到狂喜。

对她来说那话里有几分是玩笑，几分是真实都没关系，如果安吉拉能为她吃醋，就算只是一点点，那也已足够。

她何需自由？她哪怕束缚？

她顿觉试着和人交往，以为能转移情感，实在是高估自己。

「毕竟我已经十七岁了。」她说。而这句话完全不能代表什么。

「妳干嘛长大呢？」安吉拉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我明年再送妳礼物嘛。」她掩不住笑意说。

「不要，妳的心已经不在我这了。」

她难得听到安吉拉说这种孩子气的话，觉得实在太过可爱。

「妳还是最重要的。」这是她的真心话，但她必须装作只是为了安慰而说。

「姑且相信妳。」安吉拉恢复笑容，轻轻捏了捏她脸颊。

她好想抱一抱安吉拉，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知道该怎么把心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