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Alfen

　　這是六年前的文章，稍微校稿之後整理過來，之前收錄在空豆和神神的合本裡。><

　　聽姊姊的話，別讓她受傷

　　今天安娜非常亢奮，程度大概接近加冕典禮那天。她興奮地想要再像個瘋子一樣拉著繩索在窗外盪鞦韆，或是纏著窗簾轉圈大跳有失身分的艷舞，以及不怕死地踩跳在橋的邊牆之上讓全城知道公主又出來放風。
　　不過最後她相當收斂，只有對著一群小鴨高歌。
　　'Cause for the first time in forever.
　　以往那個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姊姊，這次居然主動開口，要她邀約阿克來城堡共進午餐。
　　她不但為了姊姊願意認識阿克而開心，更為了姊姊願意對其他人敞開心房而欣喜若狂。
　　唱完歌後，她就換上超不起眼的平凡服裝出發去找阿克了。

　　「妳姊姊、不，女王殿下要找我吃飯！？」

　　小斯情緒高昂地舔舐、衝撞著阿克，阿克卻是誠惶誠恐。
　　一直以來他的朋友只有石精和馴鹿，對於和人相處他實在算不上高明。
　　安娜因為身上並無貴族氣息而平易近人也就算了，可這次是要跟真正的女王啊！那個充滿氣勢，高雅而美麗的艾莎女王！

　　安娜完全無視他的心慌意亂，只是燦爛地笑著。「很棒不是嗎？我們三人一起吃飯！」
　　「呃、但是、但是我根本一件正式的服裝也沒有，頭髮也很久沒有修剪了，我這樣要如何見女王殿下呢？」
　　安娜揮揮手，笑得花枝亂顫。
　　「別傻了阿克，你不用刻意裝扮，只要用你最自然的樣子見她就好了。還有，女王殿下來女王殿下去的，聽起來多拗口，到時候只有我們三個人，你儘管叫她艾莎就好了。」
　　「這、這樣不好吧！」
　　「放心放心，艾莎才不是會介意那種小事的人呢！我們現在每天都玩在一起，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艾莎了！」
　　「妳確定！？這樣真的好嗎！？」
　　「喔拜託，到底是我還是你了解我姊姊比較多呢？」安娜神色輕佻，雙手交叉胸前信心十足地說。

　　阿克沒有嘲笑她之前就是因為不夠了解自己的姊姊才把姊姊逼上北山，製造出那場暴風雪災難，讓他幾乎要露宿街頭，連蘿蔔都買不起。
　　但就憑著對安娜的愛意，他願意盲目地相信。

　　「好吧……既然妳這麼說，我就聽妳的了。」

　　＊

　　這一頓飯進行得相當順利，不僅是氣氛好，阿克還能和艾莎有說有笑，完全超出安娜的預期。
　　尤其當阿克提到自己對艾莎仰慕許久，因為他是多麼著迷於冰雪，當見到冰宮時內心是如何震撼激動，艾莎的臉上就浮現掩不住的笑意。
　　還有阿克眉飛色舞地形容艾莎贈送他的雪撬做工有美、多精緻，木頭的質感有多細緻，氣味多誘人，他有多喜愛那雪撬，多感激艾莎和安娜，艾莎看來也相當愉快。
　　阿克要離開時，艾莎還命人拿點心禮盒送給他，甚至親切地邀請他下次再來。
　　阿克忙不迭地道謝，滿臉堆歡地離去。

　　＊

　　「他真是個無禮的男人！」

　　這是門關上後，艾莎說的第一句話。

　　「頭髮凌亂，褲子鬆垮，上衣邋遢，大男人還背小背包裝可愛，我真沒想到有人敢穿得那麼隨興來到王宮，還直呼我的本名，實在是太無禮了！」
　　「呃。」
　　唷呼～這是同個人嗎？
　　剛剛那個笑容滿面的艾莎跑哪去了？
　　「原本想說相處後也許印象會改善，結果真是糟到不能再糟了。」艾莎嫌棄地皺著眉說。
　　「呃……艾莎，其實穿著也不是那麼嚴重嘛，重要的是他的本質啊。」安娜試圖緩和她的情緒。
　　「安娜，外表或許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到王宮，那就是必要的禮節。如果他連這麼基本的事情都搞不懂，那麼他對別人一定是更加失禮，如此粗魯無知的男人，我完全不能接受！」
　　「呃。」
　　安娜手掌揪住自己胸口處的衣服，糾結到底是要坦承認錯呢，還是要讓阿克揹黑鍋呢？
　　「艾莎，下次我會教好他的。」她決定讓阿克揹黑鍋。「妳就別這麼氣了，你們剛剛不是聊得很開心嗎？」
　　「安娜，因為我是妳姊姊，為了妳好，所以我就實話實說了。」
　　「呃。」安娜尷尬地笑了兩聲。「妳說。」
　　「妳看過他和馴鹿共吃一條蘿蔔嗎？不是他吃一半之後餵馴鹿，而是馴鹿吃一半吐出來給他。」
　　「呃，是的，那的確是讓我有點意外。」安娜又呵呵呵地乾笑了幾聲，連那都給艾莎看到，局面好像有點無法挽回了。
　　「不，安娜，妳沒聽懂事情的嚴重性。」艾莎嚴肅地說。
　　「呃，妳是指馴鹿吃過的蘿蔔也許很臭之類的？」她試著推測艾莎所想傳達的。
　　「是當妳和他接吻的時候，就是和馴鹿間接接吻，還有他嘴上可能都是馴鹿的口水。」
　　「噁啊！」安娜受到衝擊而皺起一張臉。
　　「還有，我實在是不喜歡他的大鼻子和大鼻孔。」
　　「艾莎，我可以理解他鼻子太大使得他像頭驢子，但鼻孔又怎麼了呢？」
　　「妳可知當我抬頭看他時，不小心看到那裡頭的穢物我心裡多難受嗎？」
　　「噁啊啊！！」安娜再次受到衝擊，這次臉更皺了，像是被揉了又揉的廢紙團。「妳是說鼻屎？」
　　「喔不！安娜！不要說出來！」艾莎痛苦地半掩雙耳。
　　「妳這麼一說讓我想起他曾說過『男人都會吃鼻屎』這件事。」
　　「喔天啊！他會這麼說，代表他一定有那麼做！」艾莎的表情像是差點踩到一坨屎那樣懼怕。
　　「喔不！！」安娜雙手用力按在頭上，覺得艾莎說的相當有道理，她突然有點反胃，因為她已經和阿克接過吻了，而那已經是無法改變的過去。
　　看著安娜懊悔的模樣，艾莎不但沒有停止攻擊，還靈機一動地繼續說：「這麼說起來，鼻孔就是他的點心倉庫嘍？」
　　「喔天啊！艾莎！請不要說這麼噁心的事！！」安娜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神情難過地像被冰魔法擊中心臟般。
　　「當妳和他熱吻時，妳可能會舔到穢物。」艾莎充滿惡意地再補上一刀。深深的一刀。
　　「啊啊啊啊啊－－！！！」安娜發狂般朝著艾莎衝過去，雙手交疊覆上她的嘴，阻止她再揭露醜惡的事實。
　　安娜全身緊繃，警戒的拱著雙肩瞪著艾莎，深怕她又說出什麼駭人的事情。
　　然後……安娜見到艾莎雙眼逐漸瞇了起來，手掌下的嘴正無聲地笑著。
　　安娜搞不清楚狀況，只是傻楞楞地張著大眼，慢慢鬆開了雙手。
　　艾莎越笑越開，然後半掩著嘴，笑聲卻更加響了。
　　「艾莎？」
　　艾莎只顧著笑，甚至笑到彎腰，安娜雖然不完全了解狀況，但很明顯是被嘲弄了。她惱羞地再次衝向艾莎，雙手捏起艾莎臉頰制止她笑。
　　「別再笑了！艾莎！到底怎麼回事！？」
　　「我只是想測試一下妳是不是真心喜歡他。」艾莎笑吟吟地說。
　　「測試？為什麼要這麼做？」安娜茫然地張著嘴。
　　「畢竟從漢斯到阿克，不是才三天之間的事嗎？我擔心我可愛的妹妹又衝動想和人訂婚啊。」
　　「我、我才不需要妳擔心！」
　　「想不到妳被挑撥了一下就表現的這麼嫌惡，不但如此還陷害他。」艾莎微笑的樣子，像是把小孩子的把戲完全看在眼裡。
　　「我？陷害他？」安娜無辜地張著大眼。
　　「若不是我粗枝大葉的妹妹先對他說了什麼，我想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敢打扮如此失禮來拜訪皇宮。我認為阿克人雖憨直，腦袋卻不笨。而且他稱呼我為艾莎時看起來有多不自在，我一看就知道那絕不是出自於他本人的意願。」
　　「呃。」

　　安娜雖然調皮搗蛋，古靈精怪，但其實小時候她的惡作劇就沒幾次能成功騙倒她姊姊，很多時候她會反過來被整，但即使那樣她也覺得有趣，然後不屈不撓地繼續挑戰艾莎；有些時候她也會成功，但至今她仍不知情，那是艾莎為了逗她開心才假裝上當的。

　　「安娜，妳很聰明，但是對渴望的事情太過熱切，那會讓妳變得不夠謹慎，我只是有些替妳緊張。」艾莎冷靜地分析，接著又說：「但這次親自和阿克說話，我能感覺到他確實是很單純、很善良的人，那樣我多少能放心了。」

　　「艾莎，妳真是太多慮了，我才不會再那樣衝動說要訂婚，因為現在的狀況和那時候不同了啊！」安娜說著摟抱住艾莎，然後撒嬌地用臉磨蹭艾莎的臉頰。

　　此時與彼時的不同－－並不只是現在安娜有了她的陪伴。
　　或許安娜沒有那樣想，但艾莎心裡知道，安娜因為她而受了太多苦。
　　因為艾莎而關閉的大門，因為艾莎而孤單的童年，因為艾莎而太寂寞的心。

　　她永遠記得安娜小時候在門上敲響輕快的節奏，稚嫩的聲音在門外輕輕唱。
　　她都知道，安娜有時努力地趴低身子對著門縫呼喚，有時則用力地墊起腳尖對著鑰匙孔懇求。
　　那歌聲聽在她耳裡如針穿刺。
　　她總是心疼地聽不下去，所以開口驅趕，門外無限失落的道別聲，她沒有一次聽了不掉淚。
　　她還記得她曾在冬日透過窗戶朝外望，看見安娜一人在堆著雪人，她內心寂寞卻稍感欣慰，沒想到下一刻安娜竟生悶氣將雪人踹倒，躺在雪地上哭泣。
　　那畫面看在她眼裡如刀切割。
　　可是過幾天安娜又會精神奕奕地來敲門，讓人聽不出她曾經憤怒、曾經悲傷。
　　這就是她摯愛的妹妹。

　　對艾莎來說，從來就沒有什麼太過珍惜而給不了的東西，小時候安娜想要的玩具或點心，只要安娜對她撒嬌一下，她就會讓給安娜。
　　現在她終於不必再躲藏、壓抑了，自然將心意全都表露。

　　「不管怎樣，只要妳快樂就好了。」艾莎也抱緊她說。

　　大門敞開後，安娜勢必會充滿好奇，想追求外面的世界；但她和安娜不同，她只想好好珍惜、守護她所擁有的。
　　未來某時，她們將不再是只有彼此。
　　所以在那之前，她只想獨佔和安娜共處的這份快樂。

　　「不過撇開阿克來拜訪時失禮的部分，我其他的擔憂都是真的，即使那樣妳也能愛著他並且感到幸福的話，我就再沒什麼理由好阻止你們了。」

　　艾莎的臉上，稍微露出了非善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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