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Alfen

「大人和小孩一樣任性，差別是大人有權力，小孩沒有。」

再給芮伊一點時間長大。

04.條件交換

一開始伊斯特說希望薇塔能對芮伊多表達愛，可是除了物質上的東西，她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
芮伊或許是感激她的，不過就像她不確定該怎麼親近對方一樣，芮伊應該比她更不知所措吧。芮伊年紀還小，又在短時間內快速地換環境，對周圍的信任感想必都很低，所以即便她再怎麼示好，芮伊也從未主動親近過她。
直到芮伊在那夜爬上她的床，在她懷裡哭，事情才終於有轉變。
這一大進步讓她異常感動和愉快，讓她想起以前給路邊野貓放罐頭，持續了好久，貓咪看到她才終於不再閃躲。
她抱著芮伊小小的身體，等芮伊哭累了睡著，又在天亮時不敢挪動身子，耐心地等待芮伊醒來。
人家說小孩子睡著時是天使，真是一點也沒錯，平常芮伊給她的那種距離感都煙消雲散了。
她輕輕撫摸芮伊的頭，感覺再大的困難都能克服似的。

後來一起吃早餐時，她問芮伊怎麼了，芮伊也把在女巫學院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有時候我很恨自己沒有魔法，如果我有魔法就不會這樣了。」芮伊說。
她對芮伊同情又憐惜，她想抱一抱芮伊，也認為自己應該那麼做，不過還是沒辦法自然地做出這件事。
「芮伊，這不是妳的錯。」她安慰著說。「她們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對周遭環境不安，對自己不夠有自信。她們還很年輕，還不能理解即使不用那麼刻意地表現出自己比別人強也沒關係。」
「只是因為不安，就可以對別人做出那麼多討人厭的事嗎？」芮伊看著她，不甘心地說。
「是啊，因為她們很幼稚，不知道該怎麼好好地排遣那種情緒。而妳在那裡又是特別的，利用大家排外的心情，要對付妳就變得很容易。跟著排擠妳甚至可以得到其他人的認同，這是很輕鬆又容易的選擇。」
芮伊聽了只是低著頭盯著桌角，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薇塔不禁思索這樣說出事實對一個孩子來說是不是太冷硬了？不過，早點知道這些事實應該也不是壞事吧？畢竟學著說童言童語可阻止不了壞事發生。
「其實女巫學院一直以來都很多衝突，因為大部分的女巫自我保護意識都很強，或許不狡猾點的話早就滅絕了吧。」她邊說邊幫芮伊把杯子裡的牛奶倒滿。
「……說不定女巫本來就是該滅絕的血統。」芮伊癟著嘴，用著哀怨的口吻說。
很誠實的反應，薇塔聽著反而笑了。
「那樣的話，妳媽媽就不會存在了呢。」
「我媽媽就因為是女巫，所以過得太辛苦了。」
「那我呢？」她故意問。
芮伊望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有些尷尬地轉開視線。
「……我沒有想要妳消失。」
她悄悄地露出滿意的笑容。
「妳要知道，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女巫，都有各式各樣的人，妳遇到的這種事情也不是只有在女巫學院會發生。」
「……嗯。」
芮伊低著臉吃起三明治。伊斯特和她提過，有些孩子因為焦慮所以消化吸收不好，反而變得特別會吃，芮伊大概就是這種情況，所以她也準備了很多食物放在家，讓芮伊隨時都有東西可以吃。
芮伊通常也只有在吃東西時情緒比較放鬆，她每次看芮伊吃東西的樣子，都說不上來的滿足，好像看澆了水的種子確實地發芽一樣。
「我很高興妳願意和我聊天，以後妳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不管是好的壞的，都可以告訴我。」她說。
「……那要是我又遇到類似的事情，該怎麼辦？」
「跟我說，我幫妳解決。」她肯定地說。
「妳要怎麼做？」芮伊好奇地問。
「有很多種做法，妳不用擔心，妳只要知道我不只會一種魔法。」她微笑著說。
芮伊點點頭，隱隱透露崇拜的目光。
但其實薇塔早就知道，芮伊不會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了。

餐後她點了一根菸，剛點起的煙立刻就往芮伊臉上飄，讓芮伊難受地皺起臉。
她連看芮伊那樣的表情都覺得好有趣。
「對不起，很臭嗎？」她翹起一隻腳，把煙灰缸拉到手邊，香菸夾在指間。
「……嗯，很臭。」芮伊不否認地說。
小孩子真是老實，一點也不客套。她想。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好玩吧。
「抽菸有什麼好處嗎？」芮伊說著又拿起了一個三明治吃，她已經吃的比薇塔還多。
「沒有好處，所以妳以後可別抽菸。」她說完又吸了一口。
「大人是不是都愛叫小孩別做自己會做的事？」
「對。」她笑了起來。「大人和小孩一樣任性，差別是大人有權力，小孩沒有。」
芮伊聽了雖然沒反駁，但卻不服氣地板起臉來，薇塔看著只覺得好笑。
「我開玩笑的。」她笑著說。「妳不喜歡我抽菸？」
「嗯。」芮伊邊吃邊點頭。
「那我為妳戒菸。」
芮伊停下動作，一臉意外地看著她。
或許對於這輕率的發言，更驚訝的是薇塔自己。
但她其實性格就是這樣，一旦喜歡上什麼就一頭熱，就連討好對方都成了最大的快樂。
「只要妳過來讓我抱一下。」她補充說，同時把灰燼輕輕敲進菸灰缸裡。
芮伊望著她考慮了一下。
「只要這樣，妳就願意戒菸？」芮伊懷疑地說。
「嗯。」她把菸靠上嘴唇，慢慢地吸了一口，開始有點依依不捨。
「我聽說戒菸很難？」
「不知道，沒戒過。」她不刻意誇大，也不故作瀟灑，只是誠實地說。
芮伊把手上吃一半的三明治放下，抽了一張衛生紙把雙手仔細擦乾淨，然後起身離開椅子。
她看著芮伊走過來，抽了最後一口，那根菸還沒燒到盡頭，就被捻進菸灰缸裡。
芮伊面對著她，她說轉過去，接著就把芮伊抱上大腿。
雖然有點太瘦了，不過小孩子的肌膚觸感真好。她抱著芮伊時心想。
然後她感覺芮伊的身體有點僵硬，似乎不太自在。
「妳會緊張？」她看著芮伊的側臉問。
「嗯……因為我媽媽不太會這樣。」
「不常抱妳嗎？」
「嗯，她是有點嚴肅的人。」
「會不喜歡這樣嗎？」她試探著說。
「……不會。」芮伊低聲說。
「那妳可以試著習慣嗎？」她揚起嘴角，逗著芮伊問。
「……大概可以吧。」芮伊囁嚅著，撇開臉不好意思看她。
她忍不住親了一下芮伊的臉頰，芮伊的臉一下子就泛紅起來。
「妳好可愛喔。」她笑著抱緊芮伊。
從那時候開始，對芮伊表達愛再也不是一個難題。